下午陶雅玲照例去教室，系上在安排她接手一些工作了，下個學期先為幾個班級做相關課程教學，具體的新專業招生開班還得等一年，開個新專業沒那麽簡單。

伍文定回寢室看看，畢業年級都沒多少人，托他近兩三年在學校露面比較少的福，低年級沒多少認識他的，所以很是沒趣，就溜達著去設計事務所看看，順便偷偷告訴張峰沒有穿幫的好消息，男人在這方面永遠是一個戰壕的。

這邊他來得少，是一間倉庫改建的，loft風格嘛，藝術學院的就最好這一口兒，美術學院在隔壁搞了一大片倉庫，租給各位老師，藝術家作為創作基地，張峰他們這樣的設計事務所也不少。

工業化鋼梁支撐了半邊二樓，上面是張峰和馮雷的辦公室，他們的頭銜分別是技術總監和設計總監，樓下寬大的空間裏，一排排電腦和繪圖臺，梁家勝劉祥生分別管理制作一部二部，陳龍張魯林管理設計一部和二部，小胖居然獨立管平面設計部，各個部人數不等，制作部比較多各有力氣個人，設計部都只有兩三個人，腦力活比較多嘛，平面部居然還是人最多的，十來個，據說除了公司設計部和制作部的活兒，還在外面廣告公司攬活，林水剛的地產公司也經常交廣告設計活給平面設計部，紮西的裝修公司就經常找制作部了。

基本都是美院的學生和畢業生，伍文定笑嘻嘻的挨個發煙，有些女生也照接不誤，美院女生抽煙比例挺高。

小胖子拉住他說事：“下午陪我和馮雷出去一趟？”

伍文定點頭：“啥事？”

小胖子解釋：“我和馮雷在學車呢，今天去駕校體檢，有點偏僻，本來說好張峰每次送的，今天去接受朱青青的再教育了。”

伍文定發楞：“昨天的糗事讓朱青青知道了？”這不還沒穿幫麽？

小胖子擡頭偷偷看看才小聲說：“他說既然抗拒從嚴，就幹脆先坦白從寬，剛才就讓朱青青揪著耳朵回去了。”

伍文定翻白眼：“沒聽說過坦白從寬，牢底坐穿麽？真夠二楞子的……我上去看看。”

馮雷看見他也是喜出望外：“來得正好，還說只有打個車過去呢。”

伍文定哈哈笑：“這話怎麽說的！我就一開出租的？”

馮雷嘿嘿：“找你當司機送我們是給你面子，還別不樂意。”

伍文定點頭：“還不錯，現在的規模，你設計這邊的活現在還比較少一點吧？”

馮雷點頭：“小單子居多，剛出校門的，別人還信不過，都是些小東西的設計，展場啊，站臺啊什麽的。有些還是轉了幾道手的，價格都不高。”

伍文定找把椅子坐下來：“上次搞的那個服裝店面大賽的資料都在你這邊吧？整理出來，做漂亮點，再加上現在一些渲染作品，我這邊出錢，出版成為你們的作品集，通過一些專業渠道低價賣。”

馮雷皺眉：“那些作品有些作者不是我們事務所的吧？”

伍文定真有點賊眉鼠眼的：“所有參加大賽的，都簽了字的，一旦獲獎所有著作權和版權都歸服飾公司所有，你大不了後面列個專類，服飾公司授權給你們就是了。”

馮雷還是小心：“賣得掉麽？會不會虧本？”

伍文定嫌棄人：“你這做專業的就是榆木腦袋，這書就是拿來虧的，你們現在制作力量不錯，設計力量還在發展，先打響點名號嘛，到時候先找馮老師，就是國畫系那個主任，幫你們聯系家出版社，盡量找專業院校賣，把這東西當做學生們的學習標桿，這樣把名氣鋪出去，好多事情都好辦了。”

馮雷敲桌算計：“你出錢？還是公司出？什麽時候還？”

伍文定無所謂：“不用還吧，你就當我是幫陶子她們那個專業造勢行不行，封面下角寫個‘四川美術學院美術教育系電腦美術應用專業技術支持’那就行了！”這名字真土氣。

馮雷樂得咧嘴：“別騙我啊！估計費用得好幾十萬呢，不過賣得貴還是可以收點回來還給你。”

伍文定笑：“那賬目要清楚，別黑我的錢！”

馮雷白眼：“我們是正規公司！有發票的。”以前做私活沒少吃這個發票的苦，馮雷一直耿耿於懷。

伍文定哈哈笑：“回頭你們準備好了就去找我們那個辦公室主任提交申請報告，回頭就能批下來。”

把正事說完，兩人就起身下樓，叫上小胖子一起去駕校。

伍文定啰嗦：“動作搞快點啊，我還得回來接陶雅玲呢。”

馮雷坐副駕駛上搗鼓電動座椅和音響：“就是體檢一下，今天應該人不多，搞完就走。”

小胖子也在欣賞車內景象：“張峰說你這車和楊教授那部差不多，不像吧？”那也是伍文定介紹去老黃那裏買的車，二十萬不到的一部日系MPV。

伍文定嘿嘿笑：“反正差不多～～～怎麽，這一年多收入還不錯吧？”

小胖子點頭：“謝謝什麽的就不說了，我去年就開始寄錢回去了，我爸很高興。”

伍文定得意：“明天中午請我和陶雅玲吃飯！”

小胖子也豪爽：“你把孫二娘喊上都可以！吃魚！街上的羅非魚！”

也沒多遠，挺正規的一大駕校，伍文定把車停在門外，好奇的跟著進去看看，他是讓小趙幫忙拿的本，還不怎麽了解程序。

馮雷頭疼：“前面就來了一次，報名交錢，今天是體檢，過兩天開始學理論，然後倒桿，最後才是路考，前前後後得折騰一兩個月，張峰是答應天天送，還不定得讓他敲點什麽去，我還不如打車了。”

伍文定看小胖子進一個房間體檢，好奇的趴窗臺上看，窗戶都大大開著，也沒什麽覆雜的，就是檢查視力，色盲，聽力幾個有關駕駛的項目。

看著那碎玻璃似的的色盲本，伍文定笑：“我們學校的就沒色盲吧？”

馮雷笑：“據說國畫系有一個，他說他只畫水墨，色盲不影響！”

這種體檢也就是走個過場，快得很，一年輕女醫生順手在桌上拿一對海綿耳塞遞給小胖子，指指幾米外的墻角：“站那邊去，待會我說什麽，你就重覆一遍……”

小胖子趕緊接過耳塞跑到墻角站好。

女醫生翻翻報名資料，擡頭：“把耳塞戴上……”

小胖子趕緊：“把耳塞戴上！”

女醫生楞：“我叫你把耳塞帶上！”

小胖子也連忙重覆：“我叫你把耳塞戴上！”

窗戶外的倆人已經笑得捂住肚皮溜窗臺下了。

只聽見女醫生怒吼：“你故意的是不是？”

小胖子還認真重覆：“你故意的……”

伍文定艱難的扶著墻起來：“我……我得去把他拉出來，別待會取消了學習資格！”

馮雷也笑得打跌，兩人相互攙扶著進去，伍文定趕緊給女醫生賠不是：“我們一塊兒來的，他是真老實，嘿……你過來，檢查完了，不用重覆了，嘿！”

小胖子還捏著兩個耳塞過來：“這就完了。”

馮雷解釋：“人家是叫你把這個塞耳朵裏，再開始重覆。”

小胖子發呆：“真的？我以為這是什麽棉花糖，還要吃呢。”

女醫生終於明白這蠢貨不是存心找茬，忍不住還是笑了，想起剛才的情節，還笑得挺歡。

這一笑還挺好看……

三人折騰完上車回學校的時候，小胖子猶猶豫豫：“明天就來學理論？”

馮雷哼哼：“還得排隊呢，說是要湊夠五十個人開始上課。”

小胖子熱心：“那明天我來看看湊夠人數沒。”

伍文定多敏銳：“不是吧？你這麽閑？我看你下面那麽多人，閑得慌？”

小胖子吶吶：“還是有事……”

馮雷大咧咧：“他天天都加班……嗯，對啊，有點蹊蹺？”

小胖子咬咬牙：“我覺得……我覺得剛才那醫生挺不錯的！”

伍文定好歹沒嚇一大跳：“不是吧？我看起碼都二十五了！”

馮雷揣測：“還是很有女人味的，說不定人家都結婚了，你就別指望了！”

小胖子終於和盤托出：“你體檢的時候，我去前臺打聽了，她離婚了……有個三歲小孩。”

這下前面倆人才真的大吃一驚，您這沈默寡言的什麽時候這麽犀利了？

伍文定嚴肅：“你確定你打算去給個三歲小孩當父親？你自己都才畢業，剛要進入社會，你根本都還沒有談過戀愛。”

馮雷關心別的：“平時你跟女生都不搭話，怎麽去問出來的？我看前臺也都是小女生？”

小胖子撓頭居然說：“我說我是民政局來學車的，沒事，順便問問他們婚姻狀況，先問了幾個再問那女醫生的，姓肖，二十六了，剛離婚一年多，帶著三歲小孩……”打聽得還挺仔細。

伍文定開著車，伸手關小音響音量：“說說？一見鐘情也沒你這麽不靠譜的吧？”

小胖子不說話，只扭頭看車窗外，等一會：“我總要去試試！”

馮雷轉身朝後面：“小樣的！脾氣還見長了？到底怎麽回事！說出來聽聽，起碼我們幫你成功率總要高點？”平時朋友之間，是有點小欺負小胖這老實人。

伍文定敲邊鼓：“你知道過去怎麽找她說話不至於一開始就反感你麽？如果第一句話沒處理好，什麽都不用提了，你就註定失敗，根本不用試了！那女醫生看起來就不是你這個級數能找的！”

馮雷呵呵笑：“還不快說？難得伍文定這大情聖在！”

伍文定不樂意：“你這是在損我呢，還是誇我？”

馮雷樂：“絕對百分之百的誇你，你要幫忙，他這成功率不蹭蹭的上漲？”

估計這成功率的事情打動了小胖子，他稍微猶豫一下就開口：“開始我那瓷笨，她笑我嘛，就覺得挺好看，很心動，所以才鬼使神差的去打聽她的情況，聽了這情況，我……我想起剛才看她皮鞋裏面襪子不同色……我就越發的掉坑裏了……”

前面倆居然一點沒嘲笑了，安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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